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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6章:不堪入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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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二位一唱一和、一黑一白的公子,便是慕容辭和容湛喬裝打扮的。

他們都戴著面具,相貌堂堂,白衣勝雪,氣質不俗,那種高高在上、眼高於頂的氣勢是學不來的,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能擁有的。這夥計斷定,他們是權門子弟。

夥計向掌櫃使了個眼色,掌櫃走出來問道:“不知二位公子想要什麽樣的玉器,二位盡管說,敝店裏沒有,也定當為二位尋來。”

容湛伸出右手,手裏垂著一枚通體瑩潤、精致小巧的橢圓形碧玉,玉的背面有一個獨有的標記:一朵小小的玉簪花。

掌櫃看見那標記,心中有數,“二位公子,內堂請。”

慕容辭心裏有些驚異,面上卻不動聲色,他從哪裏弄來的這枚碧玉?掌櫃好像識得這枚碧玉,立馬就恭敬地請他們進內堂。

掌櫃在前引路,來到那間她曾經到過的內堂。

“二位公子請坐。”他客氣道,“二位公子想要的玉雕需十日才能送到,若二位願意等,我便吩咐下去。”

“不必了。今日來此是品茗,聽聞貴店的玲瓏碧螺乃當世茶品一絕,我倒想嘗嘗。”容湛從容道,語笑如風。

慕容辭聽得雲裏霧裏,什麽玲瓏碧螺?

心念一轉,莫非他們在打暗語?

掌櫃笑道:“原來二位公子是行家。只是玲瓏碧螺有價無市,二位當真要嘗嘗?”

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莫非你想讓我們白走一趟?”容湛清涼一笑。

“自然不會讓二位公子白走一趟。二位可有引薦人?”

“數日前申大人帶我來過一次。”

“原來是申大人引薦的。二位公子稍候片刻。”

掌櫃笑了笑便出去,關好房門。

慕容辭靠向容湛,低聲耳語:“那枚碧玉從哪裏弄來的?”

他警惕地看向四周,“小心隔墻有耳。”

她按捺住好奇心,這時,寂靜裏響起轟隆隆的聲響,木架平行移開,後面的墻壁也自動向兩側移開,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斜角。一個青衣小廝走出來,恭敬地擺手,“二位公子請。”

她和容湛起身走去,心裏有點興奮,終於走入玲瓏軒的神秘世界了。

走入昏暗,一股陰涼撲面而來,身後的墻壁立即關上。

往下走了十幾級臺階,接著是一條三丈遠的地下通道,隱隱的喧嘩嘈雜聲在周遭繚繞不散。

昏暗的通道盡頭,青衣小廝在墻上機關旋轉三下又三下,打開那扇厚重的石門。

石門開啟,是另一個金紫輝煌、神秘豪奢的世界。

才下水晶簾,卻上白玉階。

喧囂如鬧市,各種呼喝聲匯聚成洪水洶湧奔來。

視線所及的是金光閃爍的寬敞房間,擺滿了珍貴寶物。

慕容辭看見,錦衣華服的老少男子圍著三張賭桌大聲呼喝,聲情並茂,聲嘶力竭,聲浪如潮。每個人都面紅耳赤、情緒激昂,在賭桌上慷慨歡哥、指點江山。

由於是地下石室,空氣無法流通,古怪的氣味經久不散,頑固地盤旋於此,不太好聞。

她微微蹙眉,雖然裝飾得豪奢輝煌,但改變不了烏煙瘴氣與見不得光。

容湛拉拉她的廣袂,示意她不要露出破綻。

青衣小廝介紹道:“二位公子,這個房間可以一擲千金,那個房間可以狎玩美人。二位想玩什麽便玩什麽。”

“我們先看看。”

容湛笑道,看見青衣小廝走開,這才對慕容辭道:“我們先去那個房間看看。”

慕容辭點點頭,前往那個房間。

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雅致古樸、寬敞無比的房間,裝飾與那賭房迥然不同。多個繪著典雅春宮圖的細綢四扇屏風放在中間,將偌大的空間隔成一個個小空間,靠墻放著一張張鋪著富貴軟錦的貴妃榻。

即使有屏風的隔斷,也遮掩不了房裏的淫靡齷齪。那些衣衫不整或赤身裸露的男女倒在貴妃榻上顛鸞倒鳳,與春宮圖上的各種香艷姿勢如出一轍,不堪入目。暧昧的調笑聲,破碎的嬌吟聲,孟浪的歡笑聲,混雜在一起,簡直是荒淫無恥,令人嘆為觀止。

慕容辭鐵青著臉,立即轉過身,胸口劇烈地起伏。

容湛拉著她的廣袂來到一個尚算安靜的角落,低聲道:“莊主不要這樣,被人識破就不好了。”

“你可知道,這兩個房間裏的男子至少有一半是京官。”她氣惱地咬牙,眸色森寒,恨不得將那些官員一個個揪出來,拉出去游街。

“莊主稍安勿躁。”他低聲勸道,“朝廷並無明文規定,在職為官的官員不能賭、不能嫖。即使把他們全抓了收押大牢,也不能治他們的罪。”

“近年來的確對全國官員疏於監管,是該管管了。”她決定,和慕容彧協商一下如何制訂官員為官的有所為、有所不為,哪些有罪哪些無罪。

“去賭桌上玩兩把,不然會被人懷疑。”容湛看見,有兩個青衣小廝時不時地往他們這邊看過來。

慕容辭不情不願地跟著去,木然站在他身旁,看著所有人為這可笑的輸贏而熱血沸騰,聽著這些人聲嘶力竭的呼喊聲,她好似咽喉被人扼住,呼吸不暢,腦仁疼得厲害,心裏萬分悲涼。

整個朝廷,所有京官,一半沈浸於賭與淫樂,不知多少人沈迷於阿芙蓉膏,喪失了理智,變成瘦弱病夫,墮入黑暗的深淵,那麽這個國家還有什麽希望?

一個人的腦子壞了,那麽離死不遠了。

一個國家的朝廷腐壞了,那麽只有一個下場:萬劫不覆,國破家亡。

好似一筐鮮果,一個壞掉了,可怕的病菌蔓延開來,一個個鮮果接連腐壞,不用多久一整筐鮮果都會腐敗爛掉。

此時此刻,她思緒紛亂,心裏悲憤悲痛悲哀悲涼……

喧囂聲漸漸遠去,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哀涼。

……

在賭桌上玩了幾把,贏了十幾兩,容湛拉著慕容辭準備離開。

她已經把這兩間房走了一圈,暫時沒發現有第三間房或是更神秘的地方,今日先撤吧。

兩個青衣小廝立即走上前,將他們堵在門口,面色冷冷。

“二位,這是做什麽?”容湛鎮定地笑問。

“公子往哪裏去?”一個青衣小廝冷聲問道,面目陰沈。

“家母囑咐我今日務必早點回去,時辰不早了,該回去了。”容湛爽朗一笑,“這是個好地方呀,若非家母有命,我必定玩到盡興才走。”

“眼下亥時正,公子還是多玩幾把。”另一個青衣小廝道。

“怎麽?貴地還有規定不能早走?不想玩了,乏了累了想回去就寢,你們攔著不讓走是何道理?”慕容辭怒道,明眸迸出憤怒的火星。

兩個青衣小廝面色一變,兇神惡煞起來。

容湛連忙打圓場,“我這個兄弟性急說話直脾氣臭,二位多多見諒。”

他給她打眼色,要她冷靜、再冷靜,不要多惹事端。

其實她也知道在這樣的場合必須冷靜從容微笑要多假就多假,千萬不可動怒使性子,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,好似滿腔都是無處發洩的怒火,別人稍微撩撥挑釁,怒火就不可抑制地往上竄,一點就轟炸開來。

這時,一個青衣小廝走過來,道:“二位公子,我家公子有請。”

容湛受寵若驚道:“你家公子要見我們?好好好,走吧。”

慕容辭倒是想見見玲瓏軒真正的幕後老板,心裏有點期待。

走到賭房的東側角落,青衣小廝取出兩條黑布,“還請蒙上眼睛,這是規矩。”

“明白明白。”

容湛很好說話地接過黑布,先給她蒙上雙目,再給自己蒙上。

之後,青衣小廝牽著他們的廣袂帶著他們走。

慕容辭聽見墻壁開啟的聲音,可是方才她巡查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有疑似機關的地方,可見這裏的機關設計十分巧妙,不容易識破。

喧囂漸漸遠去,她感覺走入一條陰冷森然的地下通道,左拐再右拐再左拐再左拐,終於停住。

還是石門開啟的轟隆聲,她感覺四周的光線亮了一些。

黑布松落,重見光明。

這是一間保持著原生態的粗獷石室,裝飾很少,卻都是世間最好的珍物,可見主人的品位。一個金光閃閃的男子從裏間走出來,步履極輕,好似淩空而行,羅襪不染纖塵。

一襲明耀的金色輕袍,行走時如一縷金風飄過,直要閃瞎人的眼,卻又柔軟如絲。

一張精美的金色面具,邊緣鑲嵌著如血的紅瑪瑙與飽滿玉潤的明珠,遮掩了他的容貌。

身形頎長,器宇軒昂,加上這身行頭,不僅氣派,而且閃瞎了狗眼。

這麽低調的行事作風,人卻是這麽高調耀目的裝扮,太過矛盾,擱在他身上卻又讓人覺得十分的和諧,真真不可思議。

“二位貴客,有幸相見。”

此人的嗓音溫和沈靜裏帶著冷意,慕容辭聽得出來,這聲音是他用內力改變過的。

容湛拱手一禮,笑道:“今日得以與公子相見,三生有幸。”

她也是拱手一禮,靜靜不語。

“二位如何稱呼?不知府上何處?”

金衣男子那雙眼眸深邃神秘,泛著黑沈沈的幽瀾,好似躲在黑暗的背後偷窺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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